2019年，一位特殊的“死刑犯”刑滿釋放十周年。 這位現年53歲的“死刑犯”，名叫李紅濤，湖北黃陂人，14歲時便被譽為數學天才，1984年考入浙江大學電子系，1992年因詐騙罪入獄，此后兩次越獄逃脫罪上加罪，1993年被法院判處死刑。在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李紅濤的一項發明獲得成功，他不僅沒有去刑場，反而因重大立功表現被減刑， 2009年李紅濤刑滿釋放。

李紅濤“逆天改命”的這項發明，叫做“無刷電勵磁電機”——中國無刷直流電機的初版。

近日在多個行業會議中，李紅濤的名字被廣為傳播，不僅是因為他傳奇的經歷，更是因為在壓力巨大的 空調電機領域，李紅濤發明的無刷直流電機，承載著這一行業“逆天改命”的希望。

行業壓力十分沉重

“今年，是過去十年來家用空調產業最差的一年，也將是今后十年家用空調產業最好的一年。”這是幾位家用空調產業的高管對眼下的局面做出的悲觀判斷。

在歷經過去幾年超高速增長之后，家用空調市場從進入2019冷凍年度（以下簡稱冷年）第一天開始就陷入整體出貨增速斷崖式下滑的境地。隨著龍頭企業沖過2000億元營收大關，中國空調產業的超高速增長時代劃上了句號。

從出貨方面來看，產業在線監測數據顯示，2019冷年，中國家用空調產量達到1.48億臺，同比下降4.4%（在前兩個冷年分別增長13%和39%）。其中，內銷量為9169萬臺，同比下降5.8%；出口量為5747萬臺，同比增長2.2%。

從零售終端來看，中怡康時代推總數據顯示，2019冷年，中國家用空調市場零售額為1937億元，同比下滑8.4%；零售量為5641萬臺，同比下滑6.4%。這兩項數據在此前兩年均保持兩位數以上的增長。

2019冷年，中國家用空調行業經歷了由高速增長至巔峰后掉頭向下的過程。在這一過程里，家用空調零售終端市場的下滑態勢更加猛烈。更令人擔憂的則是下滑態勢的擴大。2019年1~7月，家用空調市場零售額為1387億元，同比下滑幅度擴大至10.30%；零售量為4106.36萬臺，同比下滑幅度擴大至7.21%。

家用空調產業的掉頭向下，令空調電機這一產業核心上游產業壓力巨大。數據證明了這一點，產業在線數據統計，2019冷年，空調電機總銷量達到3.58億臺，同比下滑4.71%。其中，空調電機內銷量為2.89億臺，同比下滑7.48%；出口量為6861萬臺，同比增長9.05%。

2019年全年，雖然空調電機的銷售壓力相對減小，但依舊無法擺脫從高速增長轉為負增長的態勢。2019年1~7月，空調電機總銷量為2.35億臺，同比下滑1.61%。其中，空調電機內銷量為1.91億臺，同比下滑3.89%；出口量為4365萬臺，同比增長9.85%。

空調電機產業同家用空調整機產業一樣，在過去幾年經歷了高速增長、產能擴張、邁上巔峰以及轉為下滑的過程。《電器》記者初步統計，空調電機行業總產能在2019年擴張到5.5億臺，且正在規劃中尚未落地的產能也有近億臺的規模。

在過去幾年瘋狂的擴張過程里，行業龍頭威靈電機的總產能已經達到1.7億臺、格力凱邦電機的總產能也超過1.2億臺，兩家巨頭的合計總產能已經接近行業的60%。即使如此，臥龍、大洋等電機企業仍在進一步擴大產能。

毋庸置疑，空調電機的規模化進程和市場如今所面臨的巨大壓力，慘烈的利潤絞殺戰正在上演，市場空間的爭奪變得空前激烈。

未來格局撲朔迷離

2019冷年的數據無疑是令人失望的，且失速的態勢無法預判會持續多久。對家用空調產業來說，面臨近5000萬臺的巨量內銷庫存以及城市終端市場需求低迷的局面，這意味著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消化庫存、挖掘農村市場潛力、進一步提升創新產品技術附加值將是家用空調產業的核心主題。但這同時意味著，未來一段時間，家用空調產業的整體出貨量仍將處于萎縮態勢。從多方的信息來判斷，2020冷年，家用空調的總出貨量仍將出現約5%的下滑，其中內銷下滑幅度甚至更大，外銷則在歐洲等地天氣出現酷熱的情況下呈現增長態勢。

整機出貨訂單需求的低迷，勢必將影響到空調電機等產業鏈上游。但空調電機產業格局和整機并不一致，威靈自供美的之外，還有大量外供市場需要爭奪，凱邦在絕大部分自供格力的同時，也在加大外供的力度。

威靈方面提供的數據顯示，2019冷年，威靈空調電機產銷量為1.25億臺，同比增長8%。其中，空調電機內銷量為1.1億臺，同比增長7%；出口量為1500萬臺，同比增長21%。2019年上半年，威靈空調電機產銷量為8000萬臺，同比增長16%，預計全年產銷量可達到1.3億臺，同比增長18%。在2019年8月末召開的年度會議上，GMCC&WELLING總經理伏擁軍甚至提出明確目標，要將空調電機的市場占比從28%提升到40%。如果這樣的目標實現，可想而知會有多少電機企業面臨讓出市場份額的境地。

空調電機另一寡頭的境遇與威靈不同。在格力空調整體出貨承受較大壓力的情況下，凱邦主動下調供應量，原計劃超過8000萬臺的年供應量并未達成，而將格力的外購訂單空間保留了下來。事實上，凱邦背靠格力，供應量的調整雖然十分靈活，但是這種靈活對競爭對手來說卻像一只“沒有落地的靴子”——凱邦若足量供應，那么格力的電機供應商就要大幅度調整自身的業務了。

格力的另外兩大主要供應商——大洋電機和通得電機均受到經濟環境壓力及整機需求的影響出現供應量下滑的情況。大洋電機更是在2018年同行業銷量均增長的情況下出現下滑，2019年，大洋電機的情況不但沒有出現好轉，反而繼續呈現下滑態勢。值得一提的是，大洋電機和通得電機的空調電機供應結構中，無刷直流產品較少，這也是導致其在內銷市場供應不利的因素之一。

臥龍電機則是雙寡頭陣營之外最讓人欣喜的企業。在將章丘海爾充分整合并形成統一的銷售團隊之后，臥龍實現了“臥龍+海爾”的雙品牌陣營，并且依托其在全球的產業鏈布局進行全球擴張。更重要的是，臥龍堅定不移地擴大無刷直流產品的占比，這讓臥龍在2019年家用空調市場下滑的態勢中得以抓住逆流而上的歷史機遇。臥龍方面表示，空調電機業務在2019年前8個月實現了銷量同比增速超過20%的業績。

無刷直流承載希望

臥龍電機的驚艷表現令業界其他企業高度重視，而推動其出色表現的重要原因之一，正是強力推動無刷直流電機的這一正確戰略。

業界幾乎達成一致意見：無刷直流電機將是大勢所趨。

無刷直流電機指的是無電刷和換向器的電機，又被稱為無換向器電機。無刷直流電機不僅具有傳統直流電機的優點，同時取消了碳刷、滑環結構，也正因為電機本身沒有勵磁損耗和碳刷損耗，消除了多級減速損耗，運行效率高。采用無刷直流電機，可以實現無極調速，根據系統壓力、環境溫度等條件調節風機轉速，使得設備運轉平穩，相比交流電機，能夠有效降低運轉噪聲并提高效率30%以上，保證機組在各種惡劣工況下保持性能處于最優狀態。

通俗地說，變頻空調必須配備無刷直流電機才能達到最佳的控制效果。事實上，從2009年美的空調率先喊出“全直流變頻空調”將是未來主流的口號至今，已經過去十年了，雖然全直流變頻技術發展的速度符合預期，但與曾經美的設想的大潮相比無論速度還是規模，都有差距。

這種差距將在短時間內被彌補。最重要的是，全新的家用空調能效標準即將出臺，曾經的變頻與定速兩種能效標準將合二為一，該標準被業界解讀為定速空調的終章。在這一預期下，變頻空調的市場占比將快速提升。以蘇寧渠道為例，蘇寧已經提出全面退市定速空調的戰略。有業界人士甚至預測，家用空調新能效標準出臺后，國內零售市場變頻空調的銷售占比將超過90%。與此同時，隨著中國消費者對生活品質要求的逐步提高以及家用空調企業努力培育舒適性賣點的原因，匹配這一戰略的高技術附加值產品也必須配備無刷直流電機，而這一態勢在過去一年已經表現得極為明顯。

此外，由于無刷直流電機的工藝更符合自動化、小型化、靜音化的需求，對電機企業來說，更多地生產無刷直流電機不僅能夠提高生產效率，還能夠降低綜合成本。

因此，在過去一年里，無刷直流電機市場逆勢猛增。

產業在線數據顯示，2019冷年，無刷直流電機銷量達到1.06億臺，同比增長8.42%，占總銷量比重的29.85%。其中，無刷直流電機內銷量為7446萬臺，同比增長5.23%；出口量為3220萬臺，同比增長16.59%。

無刷直流電機的增速在2019年進一步加快。數據顯示，2019年1~7月，空調無刷直流電機銷量達到7341萬臺，同比增長16.15%，占總銷量的比重提升至31.2%。其中，空調無刷直流電機內銷量達到5224萬臺，同比增長14.7%；出口量為2117萬臺，同比增長19.8%。

空調無刷直流電機市場呈現出快速增長、海外增速高于內銷增速的兩大特點。這兩大特點與全球布局并下決心強化無刷直流產品結構的臥龍不謀而合，因此臥龍能夠在過去一年中實現業績快速提升。

無論威靈、凱邦，還是臥龍、芝浦，一致認為無刷直流電機仍有巨大成長空間。威靈早在兩三年前就在進行無刷直流電機的改擴建，2019年威靈的無刷直流電機產能已經達到4500萬臺。凱邦新增的生產線幾乎全部為無刷直流產品線，2018年產能已經達到2000萬臺，2019年進一步擴增。臥龍方面則表示，正在搭建直流電機的無人全自動生產線，預計到2020年將新增無刷直流電機產能1200萬臺。芝浦曾于2018年表示將部分產能轉移至越南工廠，騰出的中國產能空間全部供應內銷市場。

在幾個主流企業紛紛擴產無刷直流電機的同時，國內外的市場空間正在逐步釋放。根據多方數據統計，在已經結束的2019冷年，變頻空調出貨量占比接近60%，零售端銷量占比則已經接近70%。隨著空調新能效標準呼之欲出，這一比例都將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威靈方面預測,國內的無刷直流電機比例會達到70%,甚至更高。

無刷直流電機的市場空間還來自國外市場。據GfK公司的最新預測，全球空調市場（不含北美）變頻空調的銷售額占比在2019年將提升至69%，變頻空調與定速空調的均價差也將縮小至16%。這意味著，隨著全球主要國家能效標準的逐步提升，變頻空調將面臨全面增長的歷史機遇，而無刷直流電機的需求則會在全球市場充分體現。

空調電機產業將全面進入無刷直流時代。從目前來看，芝浦、威靈與臥龍占據著這一機遇的先發優勢，隨著產業結構變革的深化，傳統的空調電機市場格局也有可能因此出現變化。在整個市場承受重壓的情況下，無刷直流電機的產業變革將是空調電機行業必須面臨的挑戰和機遇。

此外，與整機、壓縮機行業相同，空調電機市場的新增長點也包括單機功率超過735W的輕商用及商用產品領域。在產品技術的攻關上，空調電機企業則繼續以高能效、靜音及小型化為重點進行革新。